一场雨悄然带走最后几分春色,入夏钟声被突然飙升至三十度的温度敲响,连在最凉快的清晨,阳光灼烧肌肤的滚也让黎檀栖撑起了伞。
可走到门口繁茂遮阳树下,一股凉风又让她裹紧外套。
她站了一会儿,低头回复徐导助理的消息。
伞檐遮挡视线,但车轮碾过柏油路的声音却很清晰。
察觉到异样,黎檀栖抬了抬伞,就看到有过一面之缘的卡宴正停在门口。
副驾驶的窗降下来,柏原很有眼色地打招呼,“黎小姐,您要去哪儿?我们顺路送您过去。”
黎檀栖面上蕴着温和笑意,“我去影楼中心,也顺路吗?”
今天是小配角拍定妆照的日子。
“顺路的,”柏原下车替她开后门,礼貌又绅士,“您请。”
不愧是柏秘书,就是上道。
黎檀栖收了伞,顺势坐进去,心情很好地和窗那边的朋友打了个招呼,“容先生,早上好。”
容伽南靠在车窗,量体裁衣的黑西装勾勒出他极富力量感的修长身形。
修长手指搭在膝上,尾戒泛着暗红色光,像是某种无声的警示,宣告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。
看向她时,银框镜片后的目光疏离而克制。
等她坐稳,容伽南指腹抬着她昨晚留在他那儿的小花篮搁置扶手上。
待她疑惑地将视线落过来时,从里面取了一颗澳白。
车子慢慢行驶在柏油路,几乎没有任何晃感,黎檀栖清晰看到他举着打火机。
“啪嗒”。
点燃。
珍珠靠近跳动的火焰。
不过两秒,珍珠面已经焦黑。
而黎檀栖脸上的神情也由真诚笑意变得有几分愣神。
真正的南洋澳白被火烤两秒是不会变黑的……
这批南洋澳白里面掺了假货。
黎檀栖再清楚不过,而这一篮澳白中,个头大的那五颗出自黎女士之手,剩下的,则全部来自她的父亲。
而容伽南手中焦黑的那颗,正好是中规中矩的一类。
出自她父亲所在的姜家。
几乎是瞬间,她心就凉了半截。
所以……究竟是,她那位资质平庸的父亲故意送假货,还是说他也被蒙在鼓里被人玩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?
黎檀栖面色沉了,指向他手中的打火机,“借用一下……你介意吗?”
容伽南几不可察地挑眉。
随即,冰冷的金属物落在掌心,她攥着,不紧不慢将所有的澳白全部都用火烤了一遍。
每出现一颗焦黑的珠子,她的脸色就更沉一分。
最后,除了黎女士送来的那五颗依旧光彩照人外,其他的都是假货。
黎檀栖不是不会鉴定父亲往她这儿送的贵重物品,而是因着那一层浅薄的血缘关系,她选择相信他。
此刻,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,只是感觉心脏被几只飞蚂蚁给啃了几口,有轻微疼痛。
但很快又自愈力极强的恢复正常跳动。
“抱歉容先生,这五颗澳白算我给您的赔礼,”黎檀栖将那五颗成色极好的澳白放进小篮子里,推到他面前。
“之后我会尽快凑齐房租,劳烦您多宽限我几天。”
这种时候,比起微不足道的悲伤,显然,哄好眼前这位神秘莫测且位高权重的容先生才是最重要的事。
这件事,不能成为他们友好交流的阻碍。
黎檀栖耐心等他开口。
容伽南一手撑在门框上,轮廓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有点模糊,只有一双眸子依旧漆黑透亮,透过镜片直直地射过来。
“你知道我要什么。”
雨后初晴,刺眼的光被防窥车窗削弱了些,落到她身上,就像是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羊毛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