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向也被计算过。
我抬头,树冠倾斜的方向统一朝南,说明常年受同一风向侵蚀。
而石室若要维持特定回声效果,必须规避乱流。
他们连这个都算准了。
十步后,林子尽头出现一道裂口,像山体崩塌形成的天然缝隙。
可走近才发现,边缘有打磨的痕迹。
岩壁内侧刻着细密纹路,与铜片上的波形图呼应。
这不是天然裂口,是人工开凿的入口。
里面没有陷阱,没有守卫,什么都没有......只有安静。
我贴着岩壁滑进去。
通道向下倾斜,坡度精确,脚步声被完全吸收。
五步后,空间骤然开阔,我停在入口,没再往前。
石室巨大,至少三十步见方,中央地面嵌着星图阵。
由青铜条拼接而成,九个凹槽呈环形分布,八空一亮。
发光的那格,位置与我所得玉牌完全对应。
四周摆放着器物。
汉代的三足鼎、唐代的编磬、明代的骨尺。
每一件都沾着干涸的血迹,颜色深浅不一,年代跨越千年。
这不是临时布置,而是陈列。
像博物馆,又像祭坛。
每件器物都被精心摆放,位置与星图阵的方位对应。
鼎在北方,磬在东方,骨尺指向西南。
它们不是工具,是展品,也是仪式的一部分。
我走近星图阵,蹲下身子,手指悬在发光凹槽上方。
金手指突然启动,画面闪现。
长老站在阵中央,背对着我,手中握着一根青铜权杖。
他轻声说:“等你二十年了,陈。”
声音不高,却清晰得像贴着耳朵说的。
下一秒,他将权杖插入阵心,整座星图泛起微光。
他转身,拿起祭台上的文书,当着画面外的“我”。
也就是触发记忆的死者——亲手点燃。
灰烬飘散,最后六个字浮现:“归墟启,鼎魂醒。”
画面消失,我猛地后退,撞上身后的石台。
头痛炸开,鼻血涌出,顺着下巴滴在星图阵边缘。
发光的凹槽微微一颤,光晕扩散了一圈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我抬手抹血,发现指尖沾着的不只是鼻血。
星图阵表面有一层极薄的物质,像是干涸的血膜。
我的血滴上去,瞬间被吸收,光晕又亮了些。
他们不是要阻止我找残图,而在等我凑齐。
每一块残图的出现,每一次金手指的触发,每一个机关的破解,都不是我在破局,是我完成仪式的步骤。
母亲的玉牌、我的血、残图的位置,全都是祭品的一部分。
我退到入口,靠在岩壁上,呼吸放得极轻。
石室依旧安静,可我知道,这种安静不是空无一人,而是等待完成的寂静。
鼎中余温未散,香炉里的烟丝还在缓慢燃烧,祭文灰烬未冷。
他刚走不久,或者,根本没离开。
我低头看手中的铜片,它不再发烫,但纹路依旧清晰。
声波图、星图阵、母亲的身影、长老的低语。
所有线索指向同一个结论:我不是猎手,而是祭品。
我转身,准备退出石室。
脚刚抬起,眼角忽然瞥见星图阵边缘一道细缝。
我蹲下,用匕首撬开。
下面压着一块小铜牌,只有指甲盖大。
翻过来,刻着一行小字:“母血为引,子魂归位。”
我盯着那行字,喉咙发紧。
铜牌背面,还有一道刻痕——是“733”的倒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