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馨瞧着他骤然转变的神色,心里顿时咯噔一下,她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,声音也低了几分:
“拓跋大哥,我……我当时也是万般无奈。南蛮国这次实在太过分了,毫无征兆地攻打东宇不说,对俘虏竟能下狠手赶尽杀绝,甚至连城中手无寸铁的百姓都不放过,上到七旬老人,下到襁褓中的婴孩,他们竟能一刀毙命,毫无怜悯之心。我若不出手阻止,恐怕东宇国早已是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了。”
拓跋烈猛地闭上双眼,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。
慕容馨的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刀,将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血腥场面狠狠剖开,他仿佛能看到了东宇百姓在屠刀下哀嚎的惨状,也看到南蛮军中那些曾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倒在血泊中的模样。
一股混杂着悲悯与痛惜的情绪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,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他为东宇无辜惨死的百姓感到锥心的难过,更为南蛮国那些枉死的将士感到无尽悲哀。若不是拓跋苍一意孤行,非要挑起这场不义之战,又怎会酿成如今这般两败俱伤的惨烈局面?
他伸出手,用力捏住自己的鼻梁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,试图将那些即将涌出眼眶的湿热憋回去。可喉间的哽咽却越来越重,最终化作一声压抑的叹息,消散在昏黄的灯光里。
油灯的火苗渐渐平稳下来,映着他苍白而痛苦的脸,在寂静的房间里投下一道孤寂的剪影。
拓跋烈听着,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,他沉默片刻,起身从墙角的陶罐里取出一卷泛黄的布帛,缓缓铺开在桌上:“既然你来了,我便不瞒你了。这是当年母妃被诬陷的卷宗抄本,你且看看。”
布帛上的字迹潦草却清晰,记录着南蛮皇后被指与外男有染的经过。拓跋烈的声音低沉而痛苦,开始讲述起来。
南蛮国的国主自小便展现出非凡的天赋,他勤奋好学,不仅饱读诗书,对武学也有着极高的造诣,年纪轻轻便已文武双全。或许是心思全在朝政与自身修为上,直到登基,他都未曾娶妻,后宫空悬,这在各国皇室中实属罕见。
登基后的某一年,国主决定亲自走访民间,体察百姓疾苦。正是在这次走访中,他遇见了后来的皇后。那时她还是部落里一个普通的女子,国主被她身上那份独特的温柔与洒脱深深吸引。
他在部落里停留了一段时日,与她朝夕相处,感情日渐深厚。离开时,国主毫不犹豫地将她带回宫中,封为妃子。
因她擅长跳一支名为“扇舞丹青”的舞蹈,舞姿曼妙,如行云流水,国主便赐封她为“舞妃”。
舞妃不仅舞姿出众,更与国主情投意合,两人在相处中感情愈发深厚,国主对她宠爱有加,后来便将她册封为皇后。
国主本就是个对情爱极为专一的人,再加上南蛮国的治理向来以武力服众,各部落首领皆对他敬畏有加,无需像东宇国那般为了平衡朝廷势力而不得已广纳后妃。
所以,南蛮国的这位皇帝,此生只娶了皇后一人。皇后先后为皇帝诞下一子一女,儿子便是拓跋烈,女儿名叫拓跋晴雪,一家四口其乐融融。
在拓跋烈十五岁那年,宫中来了一位世子,名叫拓跋苍,据说是皇叔的遗孤。拓跋苍入宫后,表现得十分乖巧,与拓跋烈称兄道弟,对妹妹晴雪公主也悉心照料,一家人相处得也算融洽,谁也未曾想到,平静之下竟暗藏汹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