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说话间,李斯阔步而来,拱手道:“陛下,此地耕田已丈量完毕,共两千一百九十五顷。”
双手染血的冯毋择也快步跑来,低声道:“陛下,臣已审讯了那胡贼,其人所言与此人所言一般无二。”
自从扶苏亲往浑怀障之日起,嬴政得到的消息就愈发离谱,这些离谱的消息却能够互相印证,而这些消息的最终端又全部集中于一点,那就是扶苏!
嬴政当即喝令:“传令!”
“留三千步卒缀于后押送马车,余者尽上马,随朕急行北上!”
嬴政聊发少年狂,双手一按马背便跃上战马,双腿猛的一夹,当先策马向北狂奔,仅只用时两天便率群臣众将纵跨四百余里!
终于,道道炊烟映入嬴政眼帘。
宝音兴奋的说:“撑犁阿布,将军扶苏就在前方!”
“前方六十里便是单于庭!”
嬴政没有再次加速,反而勒停战马,沉声开口:“令!”
“武信侯率骑士三千伴行于西十里,建成侯率骑士三千伴行于东十里。”
“余者分为前中后三部,卿、郎、警蹕随朕为前部,阉人、宫女缀于后看管疲马、粮草、辎重,余者居于中,中后二部皆归通武侯调遣。”
“全军皆换备马,用食休整一个时辰。”
“不准起火,不准高声语,不准离营。”
“违令者,斩。”
一声令下,群臣众将心头尽是一凛,李斯等老臣更是瞳孔微缩,下意识的握紧剑柄。
昔嫪毐于蕲年宫作乱时,其麾下内史肆、佐戈竭于同日占领咸阳城,直至嫪毐身死依旧死守咸阳不愿投降。
彼时嬴政就列出了如此不合军略的军阵,最终离阵而出,一人一马迫降咸阳守军!
而今日,嬴政再一次列出了如此不合军略的军阵!
王贲、冯毋择、赵亥轰然拱手,肃声道:“唯!”
嬴政随意的笑道:“诸位爱卿何故如此紧张?”
“且先用些点心充饥。”
嬴政的笑容云淡风轻,还令宦官将点心肉干分给群臣享用。
但军中气氛却紧绷如弓弦,每个人都在抓紧时间处理个人卫生、尽可能的填饱肚子。
一个时辰后,嬴政再度上马。
群臣众将和警蹕郎官紧紧簇拥在嬴政身后,已经做好了随时血战的心理准备。
但很快,韩仓就背叛了团体。
当大军距离炊烟越来越近,韩仓眼前突兀的现出一抹土色。
碍于不准高声语的命令,韩仓不得不压着嗓子兴奋低呼:“陛下,快看!”
“若是臣没看错的话,那些人正在此地开田播种!”
嬴政眼中也难掩震撼,声音复杂的说:“朕看到了。”
“朕看到了万亩耕田!”
当嬴政驻马于耕田最南端抬眼眺望,视线中除了远处的那座单于庭外,竟然尽是黄土!
而在黄土之上,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在埋头整地,营造出一副热火朝天的劳作场景,在耕田东北区域,更是已经萌发出了些许绿意,点缀着生的希望。
嬴政、李斯、韩仓等大秦君臣竟是齐齐驻足于原地久久无言,心头震撼难以言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