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数息后,嬴政自责轻叹:“朕怎能怀疑扶苏?”
“这逆子究竟背着朕做了多大的事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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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时辰前,单于庭。
骆甲策马奔回,拱手低声道:“公子,陛下已至南三十里!”
“左右二翼各有骑士三千,中路分为三部,仪仗居于阵前,总兵力约一万五至两万之间,未见六马大车、副车等一应车驾,全军急行!”
扶苏眸光微闪:“陛下竟是列阵而来乎?!”
扶苏看的分明,嬴政所列军阵完全不适用于战争,反而更便于利用大军突出个人,进一步增强个人的威慑力和压迫力——一如曾经的扶苏经常做的那样。
嬴政是大秦实至名归的皇帝,扶苏虽然招募了大量胡人,但主要战力却都是秦人。
且不说嬴政身边有王贲、冯毋择等大将和两万精兵,仅只是嬴政一人就有能力让扶苏麾下绝大多数将士当场倒戈,把扶苏绑起来扔到嬴政面前!
想要在此地重演玄武门旧事?
连门都没有!
申屠嘉紧张的脸色发白,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的说:“公子,卑职以为,陛下若是果真对公子心有不满,甚至是欲除公子,必不会亲至单于庭。”
“陛下此举反而更像是在震慑公子,亦或是引出公子可能包藏之祸心。”
扶苏略略颔首:“申屠百将所言,便是孤所思也。”
“父皇爱孤,必不会害孤。”
“孤只是心忧朝中奸佞诬陷于孤、蒙蔽圣听。”
“传告诸位袍泽,孤只求自保而无半点不臣之心,诸位袍泽定要仔细潜藏,只要未得孤令,即便见孤受辱也不可擅动!”
十数名最早追随扶苏的士卒当即拱手,赶紧跑向田间,将扶苏的命令传递至近千名穿着打扮与寻常徭役并无不同、脚边泥土下却都埋着长枪重弩的壮士耳中。
扶苏则是换上了一身褐衣,拿上一枚木筐,率领申屠嘉、骆甲等十名信得过的悍卒走到了耕田南端。
远眺南方,扶苏轻声喃喃:“未曾想,孤竟能亲见始皇帝!”
扶苏不想和嬴政见面,只想等到嬴政离世之后再南下咸阳。
但这并不是因为扶苏惧怕嬴政,而只是因为扶苏不想节外生枝而已。
既然嬴政改变巡游计划主动来寻扶苏,扶苏自然会热情招待。
那突兀出现在草原上的两千余顷田并其周围数十里内的无人区,以及毫无缘由出现在耕田附近的宝音等人,还有单于庭附近的一切,都是扶苏为嬴政准备的见面礼。
论尽孝,扶苏自问不弱于人!
待到隐隐感受到大地的震动,扶苏低声吩咐:“开荒!”
说话间,扶苏左手挽着筐,弯腰走在田垄之间,将目之所及的石子尽数捡进筐中,一丝不苟好似一名身后跟着监工的徭役。
“此地竟也有如此之广的耕田!这这这,观徭役之姿,此地耕田莫不是果真为将军扶苏令其麾下开垦而成乎?!”
“陛下!此地耕田至少亦有千余顷也!”
隐隐听到不远处的惊呼声,扶苏终于直起腰来,循声望去。
紧接着扶苏就看到了一名身高体壮、姿态威武、两鬓斑白、胸脯隆起、头戴通天冠的男子被众人簇拥在最中间。
眼前的嬴政比记忆中的嬴政更有威严和压迫感,相较于李渊而言则是多了满满的自信、傲然和大权在握的上位者姿态。
扶苏赶紧调整情绪,任由额头汗水流下,扬起一脸惊喜的笑容,雀跃欢呼:“父皇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