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芝道:“她若真能翻出旧账,那这局才有意思,太后想要动的,不就是那批藏得最深的人?”
太后缓缓阖上眼:“你聪明得叫人怕,可惜你不是男儿身。”
沈芝眉眼低垂,唇边却扬着淡淡笑意。
“若真是男儿身,怕是早死在您膝下了。”
太后也笑:“倒也是。”
宫墙之外,霍思言衣袖未干,脚下却未停。
她并未回府,而是径直往皇城后东偏那处废旧之地而去。
那里,便是“旧册阁”。
白日里是无人问津的典档重地,只有每月一度由内府小吏打理记录。
而今夜,正逢轮换前夕。
霍思言绕入偏门,借着一缕残月,踏入那片沉寂的小院。
院内尘封已久,石阶覆苔,殿门紧闭。
她探指一探,门锁早已生锈,用魂力微微一震,便轻松弹开。
推门入内,里头却忽然亮起一线火光。
一个人影缓缓转过身来,拎着灯,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。
“霍大人,你可比预想的早得多。”
霍思言眉头一皱,沉声道:“你是谁?”
来人没有回答,只是将灯一拧,照亮半个房间。
屋内陈列着成排旧案竹简,最中间那案几上,赫然摊着一卷带血的卷宗。
“你找的是这个吧?”
那人问。
霍思言目光如刃。
“你知道这是什么?”
那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,慢慢将卷宗合起,递来半步。
“这是谢贺当年最后一次交给内府令的信札,是那批铜牌制工的具体名单。”
“你要这东西,就得跟我换。”
霍思言冷声:“你开条件?”
那人微微一笑:“我要你放过一个人。”
“一个……如今还藏在宫里的旧人。”
霍思言目光森冷:“你说清楚点。”
那人却退了半步,笑意愈发危险。
“你先答应,卷宗给你,若不答……那我就毁了它。”
火光一晃,纸边开始发黄卷曲。
霍思言一闪身,袖中飞针破空而出,直刺他腕间。
那人却早有准备,反手一挡,竟也使得一招内门暗术,魂力凝于掌风,二人立时交手。
火光中,两道身影迅猛激撞。
纸卷翻飞,风声乍起。
霍思言咬牙低喝:“你到底是谁的人?”
对方低笑一声:“你猜。”
两掌再交,魂力撞击之间,霍思言身形微顿,猛然察觉,对方左肩处一缕气息极熟。
那是……她曾在旧战场上感受过的军营内息。
她心中一震,眉眼陡厉。
“你是旧南院的人!”
话音未落,那人猛然扯开后窗,纵身跃出。
霍思言追至窗边,只见一道人影没入夜色之间,无影无踪。
回身望去,那卷被烧毁一角的信札,仍静静躺在案上,隐约能看见“工令”“内府”“隐军”几个字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