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要怎么正常?”章纪昭面无表情地呛声。
“你怎么和我说话的,啊!咱俩谁是爹?章纪昭,你给我站住。”
章纪昭穿着湿透的袜子一步作三步爬楼梯回他的卧室,啪!
——粉身碎骨的声音。
他饶有趣味地垫脚,扒着黑雕花围栏往下看,看来父亲想用终端遥控器想要砸他,没砸到。遥控器四分五裂,连同父亲宽厚如山的面具一起。
“准头不是很好。”章纪昭和怒得面红耳赤宛如喝高的父亲对视,揶揄道,“再接再厉,下次换门口的青花瓷做凶器,争取把我砸死。”
父亲双手叉腰闭上了嘴,望向他眼神难以言喻,像看一个陌生人。
章纪昭淡漠地收回视线。
这种感觉糟透了,明明是两厢讨厌,非有一个人要做出无辜者受害的样子,他知道,晚点父亲一定会在母亲那儿添油加醋说自己的坏话,争取把他塑造成一个无恶不赦的坏种,而这位已然成年的男性不必在这场争端中负有任何责任。
他回到房间,用力甩上门,隔绝恶心的氛围。
连着一个月,章纪昭都去拜访住在废弃管道的猫。
他没有给对方取名,在他的认知中,只有主人会给所有物取名,就像他的父母给他取名,之后认定他应该像宠物一样乖且顺从。
黑猫还没有接受他,他只叫对方:“猫。”
听起来有些滑稽,但黑猫逐渐熟络了这个称呼,只要他拿火腿肠来,黑猫便会喵一声,再母鸡蹲着在管道的尽头等着他拆火腿。
开学前夕,章纪昭终于摸到了这只警惕的黑猫。
当晚,他因为剧烈过敏被救护车拖进急诊抢救,浑身都是疹子,呼吸困难,必须通过氧气罩才能呼吸。
医生措辞委婉,说他对皮毛过敏,以后尽量不要和有毛的动物接触。
尽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限定词。
章纪昭回到家中,对着计划表看了良久,抬手划掉动物一栏。
用马克笔把上面的黑猫涂鸦涂成煤球。
“叶老,你说的天才是平庸的还是少见的?”父亲恳切地问。
“哈哈哈,章院,要是平庸我还会专门来一趟吗?”
章纪昭托腮坐在两个讨厌的大人之间,病恹恹地看着夏天。
书桌正对窗外,窗帘拉开便可见蓊蓊郁郁的宽叶,芭蕉扇似的随风起伏,夏天的烧焦味含着琥珀的蜡味,他对植物不过敏,可他觉得夏天一切都要烧起来了。
植物或许是人类在被夏天烧死前最后的遮羞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