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少年郎直接拿起那个缀着六颗珍珠的络子,利落地系在自己腰封上,满意地拨弄了两下,随手便掏出二两银子递过来。
陈瑶本想着自己承诺过给他打八折,但这少年衣着光鲜,出手阔绰,全身上下都在写着不差钱的。
她心思一转,径直从摊布上拿起几朵颜色鲜亮的绢花,笑盈盈道:“大哥哥爽快!这些绢花也是榆阳府那边时兴的样式,您带回去给家里的姊妹们把玩,图个新鲜。”
周期在一旁拊掌大笑:“阿瑶妹妹好会做生意!盛三,你家那几个姐姐不就最爱这些花花草草么?”
盛三脸一红,瞪向周期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
周期哼哼道:“难道我说错了?不是你自个儿在学堂里放话,要搜罗些别致花草物件儿么?”
一番话说得盛三哑口无言,只得干咳两声,摸了摸鼻子,接过那几朵绢花,小心地塞进自己荷包里。
“该我了!该我了!”一人挤开盛三,抢上前来,先把二十文钱拍在陈瑶手里,抓起一个早已看中的络子,“这个我要了!”
旁边几人哄笑:“瞧把你急的!谁还能跟你抢不成?”
那人脖子一梗:“万一呢?你们抢了去,我还能硬夺回来咋地?”说着麻利地把新络子系上,将旧的收好。
陈瑶照例送了他一枚绢花。
“你们几个,围在此处干什么?”一个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。
陈前、周期几人闻声回头,见是秦淮安,正欲招呼,却瞥见他身后站着的那位身着青衫、面容儒雅的长者——正是他们的夫子秦凤举!
几人登时神色一肃,慌忙整衣抱拳,恭恭敬敬地齐声道:“夫子!”
秦凤举的目光越过众人,落在陈瑶身上。陈瑶心头一跳,忙敛衽福了一礼,细声跟着唤道:“夫子。”
秦凤举微微颔首,缓步走到摊前,目光扫过那些精巧的手工物件,拿起一个扇坠和一个络子,温声问道:“此二物,一百文可够?”
“多了多了!”陈瑶急忙摆手。她本想说“夫子喜欢拿去便是”,可转念一想,夫子岂会在意这点铜钱?
秦凤举却已将钱放在摊布上,温言道:“在我眼中,这巧思与手艺,便值当此价。”
说罢,便转身离去。
陈瑶捏着那一百文,心中不安。她略一思忖,拿起两个络子,快步走到还没离开的秦淮安身边,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。
“这……”秦淮安有些迟疑。
“拿着吧!”周期一把揽住他肩膀,笑嘻嘻道,“阿瑶这是找零呢!”
半推半就地将秦淮安带走了。
一行人离去后,许是瞧见方才热闹,陈瑶这小摊竟也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光顾。
那些精巧的络子和绢花卖得最快。
陈瑶见存货减少,便拿出线团,十指翻飞,现场又编起络子来。正编着,陈进跑了过来。
“阿瑶,你们这边生意怎么样?”
两个摊位虽然隔得不远,奈何人潮汹涌,彼此瞧不见。
李巧放心不下,便遣他过来瞧瞧。
“好多人买呢!”陈奇抢着答道,献宝似的打开旁边空了大半的包裹,“看!卖了一大半了!”
陈瑶手上不停,问道:“二哥,你们那边呢?”
陈进咧嘴一笑,:“嘿,也差不多!爹说了,照这势头,今日还能早些收摊,正好去码头上看看有没有新到的海货。”
明明备的货比昨日多,却卖得更快,看来明日还得再加量才行!
陈瑶心中欢喜,数出二十文钱递给陈进:“二哥,我看那边有扛糖葫芦的,你带阿奇去买两串甜甜嘴儿。”
“好嘞!”陈进应得爽快,拉起陈奇的手就朝那扛糖葫芦杆子的撵去。
刚目送兄弟俩离开,陈瑶一回头,便瞧见两个穿着细棉布衣裳、梳着双丫髻的姑娘,正站在她摊子前。
她忙放下手中活计,站起身笑盈盈招呼:“两位姐姐,想买些什么?”
那绿衣裳的小影,拉着粉衣姑娘小翠的胳膊,指着摊上一朵绢花道:“翠儿姐姐,你瞧这花样子,好生别致!”
小翠拿着细看:“嗯,姑娘定会喜欢。”
陈瑶适时接话:“这是打榆阳府那边传来的新花样,咱们这儿怕是头一份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