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远处,还有更多人往广场上涌来,皆是安静无声,井然有序,甚至无需他人管制。
在广场后方,一座比各坊中宏伟百倍的神庙拔地而起,占地数里,青墙蓝瓦,偶有红黄之色点缀。
神庙中亭台楼阁,无所不有,中心处矗立着一座大殿,就抵得上各坊中的神庙,匾额上书“龙神殿”三个大字。
大殿中灯火通明,一尊数丈高的蛟龙玉像,立在大殿深处,与广场上的蛟龙石雕一模一样,只是缩小了千百倍。
不仅如此,若是仔细留意,便可发现,各处神庙中的蛟龙雕像,与广场上的蛟龙雕像,也是一模一样,似乎是出自同一名匠人之手。
在蛟龙玉像下方,摆着一张长长的紫檀供桌,上面摆着一个香炉,三株粗大的香烛静静燃烧,烟气袅袅,散发出一股幽香。
供桌之前,一名中年男子盘膝坐在蒲团上,背对着蛟龙玉像,双目微阖,似乎是在闭目养神。
此人身量高大,眉色浓黑,方面阔口,蓄着短须,修剪整齐,发髻高束,气度威严,一身湛蓝色法衣,绣着简单的龙纹。
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,身材肥胖,同样一身蓝衣,但却没有龙纹。
他步履匆匆,脚步声在安静的大殿中回荡,来到中年男子面前,停了下来,抱拳一拜,恭敬开口:“师父,弟子已经查明,今日城中有七户人家娶亲,其新妇画像皆在此处。”
说着,肥胖男子抬手一拂腰间储物袋,拿出一枚玉简,微微躬身,双手呈上。
中年男子缓缓睁开双目,眼睛里精光一闪,抬手将玉简摄入手中。
他神识探入其内,片刻后便收了回来,把玉简扔了回去,淡淡道:“这孔连德所娶的新妇不错,今夜为师便给此女赐福。”
肥胖男子双手接住玉简,面上露出谄笑,却透出几分淫荡:“这孔刘氏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,经师父赐福之后,怕是再也忘不了这种滋味了。”
中年男子依旧是一副威严模样,淡淡道:“其他几个新妇不要浪费了,你也选一个赐福。”
“新妇成婚当日,心中喜悦,生魂最是灵动,赐福效果最佳。”
肥胖男子目中闪过一丝喜色,又是抱拳一拜:“多谢师父赏赐!”
中年男子缓缓闭上双眼,肥胖男子不敢再打扰,转身走出大殿,脚步更快了几分。
……
席阳城西北角的一座民坊中,家家户户都是沉闷安静,却有一户人家张灯结彩,热闹非凡。
刷成灰白色的木门前,悬着两盏大红描金喜字灯笼,照得地上一片暖红。
门上新贴了洒金对联——“玉镜人间传合璧,银河天上渡双星”。
檐下缀着茜纱扎成的团,风过时簌簌轻颤。
小院不大,但却人声鼎沸,到处都是欢声笑语。
忽听门外唢呐炸响,喜娘拖着长腔喊:“新娘子降轿——”
满院宾客轰然涌向大门。但见一抬缠枝纹软轿落地,轿帘一掀,一名戴着绣云霞帔的女子微微躬身,在身旁两名妇人搀扶下走出软轿。
众人呆了一呆,女子身着一袭金线密绣的龙凤褂裙,凤冠霞帔也遮不住她的芙蓉玉面,杏眸含春,朱唇红润,贝齿微露,双颊绯红。
新郎在前执红绸引路,笑容满面,不时回头看一下女子,眼中满是爱慕,被一个孩童往身上抛了一把碎彩纸,引得满堂哄笑。
每个人脸上都是挂满了笑容,神教规矩极多,衣食住行皆有定规,违反者便要遭受严惩,他们平日里都是小心翼翼,不敢有丝毫逾矩之处。
但唯有一个例外,那就是新人成婚之时,乃是大喜之日,可以欢庆一番,不必遵守教中规矩。
就连他们这些最下等的百姓,也能挂大红灯笼、贴金纸蓝,桌上更是摆满了酒肉佳肴,香气飘飘,让人食指大动。
这是只有被龙神赐福之人,才能享受的待遇。
不经赐福的平民百姓家中,绝不允许有灰白之外其他色彩,一个月只能吃一次肉,更是只有逢年过节时,才能饮酒。
新人在宾客环绕下来到正堂,喜娘高唱: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二人齐齐跪于蒲团,朝门外青天深深叩首,众人起哄声不断。
“二拜龙神——”
欢笑声戛然而止,正堂骤然安静下来,人们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惧意。
一名老者从后厅端出一个木盘,盘中放着一尊尺许长的蛟龙木雕,材质有些粗糙,但雕刻却颇为精细,依稀能够看出,与坊中神庙的蛟龙塑像有几分相似。
老者将蛟龙木雕放在桌上,新人转过身来,齐齐跪拜龙神雕像。
众宾客也不敢怠慢,纷纷跪倒在地。
就连刚刚将蛟龙木雕端出来的老者,也是一并跪倒,恭敬叩头。
待到新人起身,众宾客才敢站起来,老者重新把蛟龙木雕端回后厅,正堂重新热闹起来。
过了一会,老者回到正堂,坐在主位之上。
喜娘方才高声唱道:“三拜高堂——”
新人向老者和另一名坐在主位上的老妇行礼,两人满脸欣慰之色。
新人礼毕,喜娘又唱道:“夫妻对——”
“此处可是孔连德家中?”
她话音未落,便被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。
众人一惊,转头看向屋外。
一个人大步走入院中,身材肥胖,相貌丑陋,却穿着一身蓝衣,绘着简单的龙纹。
众人连忙往后退去,新人站起身来,老者从太师椅上站起来,快步迎了上去,深深一拜,满脸讨好之色:“小人孔二顺,拜见仙师……”
肥胖男子冷声打断道:“孔连德何在?”
他边说边看向新妇,目中精光闪烁。
新郎连忙迈步而出,抱拳行礼:“小人就是孔连德……”
“你就是孔刘氏?”
新郎还没说完,又被肥胖男子打断。
他上下打量着新妇凹凸有致的身躯,眼神在她饱满的双峰前停留不去,充满了贪婪和淫邪,似乎要把她身上的嫁衣剥下来一般。
新妇娇躯一颤,深深低下头去:“奴家……奴家就是孔刘氏。”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