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物院,新建的机械与动力科大讲堂里,气氛压抑。
张富安、孙明德,以及兵工厂和格物院里所有最顶尖的工匠、研究员,全都聚集在此。
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,目光焦点都落在讲堂前方长桌上陈列的遗骸上。
那是一堆从趴窝坦克上拆下来的零件:
一根从中间扭曲断裂的传动轴,几节崩断的履带链,一个活塞顶部被烧得坑坑洼洼的活塞,还有一截布满细密裂纹的车体大梁。
这些零件,曾是他们呕心沥血的杰作,是他们引以为傲的神物。
如今,却像一堆废铁,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无能。
张富安的嘴唇干裂,眼窝深陷,这几天他几乎没合过眼,领着人把那些坦克拆了又装,装了又拆,却始终找不到根源。
他想不通,明明每一个零件都和圣皇的图纸分毫不差,用的也是最好的合金钢,为何会如此脆弱不堪?
孙明德则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猛虎,焦躁地来回踱步。
每多耽搁一天,西域前线的压力就大一分,他心中的火气就盛一分。
就在这时,讲堂门口光线一暗,林萧走了进来。
他没有穿龙袍,只着一身方便活动的常服,神情淡然,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那堆废旧零件上。
“都看到了?”林萧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。
张富安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带着哭腔:“陛下,臣……臣无能!辜负了陛下的信任,请陛下降罪!”
他一跪,身后黑压压跪倒一片,人人脸上都是羞愧与惶恐。
“起来。”林萧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,“朕叫你们来,不是来听你们请罪的。是来给你们上课的。”
上课?
众人面面相觑,满脸错愕。张富安和孙明德也愣住了。
林萧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,径直走到一块巨大的黑板前,拿起一支粉笔。
“张富安,你来告诉朕,为何这传动轴会断?”
“臣……臣不知。”张富安羞愧地低下头,“臣检查过,用料、尺寸,皆是上上之选,绝无偷工减料。”
林萧点点头,又拿起一根完好的铁丝。他对台下的一名年轻工匠招了招手:“你上来。”
那工匠战战兢兢地走上台。
“把它掰断。”林萧将铁丝递给他。
工匠一愣,随即用力一折,铁丝弯了,但没断。
“继续。”
工匠只好将铁丝来回反复地弯折。
一下,两下,十下……在弯折了十几次后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铁丝在弯折处应声而断。
“看明白了吗?”林萧问张富安。
张富安看着那截断掉的铁丝,若有所思,但眼中依然迷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