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亲,或者是母亲,随你怎样称呼。”
太宰花了一些力气绷住脸色,好险一声嘲笑就要跑出来了。他对于这种异常高傲的蠢货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。
“嗯。”最后他只是像一个木然的人偶那样,应了一声。
他僵硬的反应显然又激怒了那人,对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:“跟我来。”
太宰撑着地面站起来,略带难过地想着这身衣服可算是报废了,灰尘可是浅色衣服的大敌。他不免有些惋惜,国木田君花钱给他买这身衣服的时候,抱有的关切,是连他也想好好珍惜的东西。
太宰跟在那人身后,两人踩着地面发出的不同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,很快他就看见了自己将要安眠的地方。
或许,可以称之为火葬场?
他在脑内调皮地想。
好些废弃的人偶堆在边上,有的嘴歪眼斜,肢体扭曲,有的却看不出来哪残破了,只是被胡乱地丢弃。
正中央是一个搭建好的火炉,还未走近就能感受到里头传来的恐怖热度,热浪掀起了那人的兜帽,他抬手按了一下,没叫太宰看见脸。
但太宰注意到他的手指很是奇怪,看起来完全枯槁了——这神秘人的声音听着很年轻,说是20-30岁都有人信。
“还以为拥有无效化异能力的人,灵魂会有些特殊。没想到还是不完全的失败品。”
他自言自语地说着,似乎把太宰当成和地上那些人偶一样的废品了。
“什么时候我才能做出完美的人造生命呢?”
“又或者。”
他凑过来,和太宰离得极近,平淡的声音蓦然混上了疯狂的色彩。
“把你重制一遍,就能达到完美了。”
离得这样近,太宰却感受不到对方的呼吸。自以为是令人不爽,但他确实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某种神秘的东西,与他紧密联系在一起,难以违抗。
这确实就是造出他这副躯体的家伙。
火炉里的煤炭忽然炸响了一声,带出些许火花,这一记小小的插曲没有打扰太宰的打量,他等待了片刻,噼里啪啦的声响渐渐停息:“我是你最接近完美的造物吗?”
“勉强。”他好脾气地回答这个马上要被销毁的废品,“你没有他的记忆。”
太宰治这个个体的记忆吗……
他确实没有。
他生来就是空荡荡的,把灵魂扒透了也找不到一丝上辈子的残留,干干净净得就像是在孟婆汤里被来来回回地涮了七八十遍,成为了一个崭新的……
垃圾。
生来没有任何意义。生来就要比活着的人类个体们低一个生命层次。
太宰弯起笑眼,仍旧保持这半个月从人世上学来的虚假的优雅:“现在就要销毁我吗?在这最后的关头,容我问一句,掉进去会疼吗?”
他顶着热浪迈向火炉,高热的气流卷过来,额前的发丝已经开始透出蛋白质的焦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