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笞(2 / 2)

“瞧你能的。”春桃语带双关嗔道。

她正要走,忽又想到桩小事,随口问道:“对了,张都头,可曾见到公子的金冠鹛?”

“那鸟还不够塞牙……俺没见到啊,它肯定是飞走了,飞了。”

“看来我不必去二郎院里寻了。”春桃意味深长地一笑,福身而去。

“瞧见没?”张满屯喃喃道:“大公子院里飞出只母蚊子都带着三分厉害,哪像咱二郎。”

提到史德渊,他似乎叹了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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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幅春宫图被展开,工笔精细,颜色浓艳,一根短胖的手指拂过画中的美人。

“这是我最喜欢的《汉宫春晓》,使了许多钱从江南买回来。”史德渊紧盯着画,愈显猥琐,喃喃道:“江南人也是奇怪,明明有那么多美人儿,偏要画我们汉宫的美人……好色,太好色了。”

张满屯挠了挠头,连他都知道此汉非彼汉,南唐画师作这副画的时候,本朝都还没立呢。

可他已懒得提醒史德渊。

“你们快过来。”史德渊终于舍得转头,招了招手,让张满屯和萧弈走到画前,“来,一起看,与你们分享我珍藏的美人儿,今日以后,我们三个就是一艘船上的蚂蚱了。”

“二郎,是‘一根绳上’的蚂蚱。”张满屯没忍住,纠正道。

史德渊以看傻瓜的眼神一瞥他,反问道:“我那么说,你就听不懂吗?”

“倒也听得懂。”

“小乙,你可真好色。”史德渊转向萧弈,道:“被打成这样了,还能站起来观赏我的画。”

张满屯顿时紧张,忙道:“可不是俺打得轻,是大公子派春桃姑娘来救他。”

史德渊忽道:“你们好像瞧不起我?”

“啊?”

“你们一定在想,老大身边有那么多漂亮婢女,我只有几幅春宫图……”

“几幅?”张满屯嚷道:“那叫几幅吗?二郎要是肯多花些心思在练武上,俺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。”

“你下去,我和小乙说。”

张满屯转身就走,嘴里嘟嘟囔囔“忠言逆耳”之类的,走到门外,生怕萧弈又伤了史德渊,停步,捂住耳朵,站在廊中任冷风吹拂。

史德渊也不理会,神秘兮兮到屏风后摸索了一会,却又拿出一根哨棍。

萧弈不知他意欲何为,道:“还想打?”

“不,我有要事与你说。”

史德渊表情神秘,煞有其事。

他轻手轻脚近前两步,凑到萧弈耳边,开口。

“今日中午,厨房做了鱼鲙,鱼刺卡了我的喉咙,你让我吞口饭咽下去,扯裂了我的喉咙,害我气得打你,你知道我为何会被鱼刺卡了?”

“为何?”

“是鲫鱼。鱼鲙本该用刺少的鲈鱼,厨房也说用的是鲈鱼,可我亲自查了,用的分明是鲫鱼。”

“所以呢?”

史德渊露出凝重之色,分析着,缓慢道:“奇怪吧?鲈鱼是怎么变成鲫鱼的呢?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,直到,你活了。”

“与我何干?”

“你就是鲫鱼啊。”史德渊道:“鲈鱼变成了鲫鱼,小乙变成了你,鱼变成了另一条鱼,人变成了另一个人,奇事啊奇事。”

这些话很荒谬,但更荒谬的是,萧弈听懂了。

他穿越了,与原身朝夕相处的史德渊看出了端倪。

萧弈静观其变,也不表态。

史德渊自顾自兴奋起来,像只苍蝇般搓着手,道:“你变了,你……你就像是……怎么说呢?”

“脱胎换骨?”

“看,你承认了!”史德渊万分惊喜。

萧弈反问道:“你想如何?”

“你给阎王使了钱,是吧?我就知道!告诉我该怎么做,让我也变成鲫鱼。”

“你,不行。”

“为何?”

萧弈故作深沉,迅速思考,摇头道:“史家杀孽太重。”

“文偃禅师也这么说,可我明明听他的了,尽量少杀人,杀了人也给他们超度。”

“不够。”

“怎样才够?”

“行善积德,待你福德圆满。”

“真的?”史德渊颇为期待,挥舞着哨棍,道:“到时我也能脱胎换骨?”

“当然。”萧弈顺势拿过哨棍,道:“时机成熟,我自会敲你……”

安抚了史德渊,他的秘密暂时掩盖住了。

只是暂时。

是夜,由别的仆僮侍候在屋中,受伤的萧弈得以回了奴役房。

屋中挤着十余人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体臭味,没人有心情说话,如疲惫的牲口般躺着,发出的鼾声、磨牙声与压抑呓声都显得有气无力。

萧弈趴在其中,任寒风穿过薄衾刺痛伤口,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前世至死都不知的道理。

活得坚强、承受得了苦难,远远不够。奴婢再能熬,熬一辈子也只是奴婢。

想改变命运,得创造并捉住每一个机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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