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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栎阳劫,赤子心(2 / 2)

“小姐!”管家猛地低喝一声,快步上前捂住她的嘴,力道大得让她皱起眉。“莫要再说!这种时候替他说话,是想让老爷夫人担惊受怕吗?”他半拖半劝地将李素往后拉,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:“祸从口出!您就当没看见!”

李清沅被拽着往后退,眼里的急意在人群的喧嚣里碎成了星子。她最后看了魏珩一眼,那眼神里有困惑,有不忍,却终究被管家带得没入了人群。

那点转瞬即逝的声援,像雪落进滚油里,连点热气都没激起。魏珩望着她消失的方向,再看看眼前这些红着眼嘶吼的乡邻——他们明明知道危险是真的,却偏要把他当成替罪羊。这荒唐的恶意,比地脉翻涌的戾气更伤人。

利刃越来越密,魏珩的意识开始模糊,身体像被扔进石碾,碾碎了又重组,重组了再碾碎……

利刃越来越密,魏珩的意识开始模糊,身体像被扔进石碾,碾碎了又重组,重组了再碾碎。他想放弃,想承认自己确实什么都做不了。就在道心即将崩裂的瞬间,胸口突然炸开一阵灼痛——是那块砚台!

灼痛里,仿佛有只温暖的手按在他后背。陈先生的声音穿透所有嘈杂,清晰得像在耳边:“珩儿,疼吗?疼就对了,疼才说明你在护着什么。”

胸口的灼痛忽然牵出一阵熟悉的潮湿感,记忆像被雨水泡胀的棉絮,瞬间填满了意识——

那是他八岁的夏天,也是这样一个让人心里发沉的雨季。连日暴雨冲垮了山路,他和陈先生被困在山坳里的破庙里。庙顶漏着雨,滴答滴答打在供桌的破碗上,他缩在草堆里,发着高烧,浑身烫得像团火,喉咙干得咽不下唾沫。

陈先生把唯一的蓑衣拆了,一半垫在他身下隔潮,一半裹在他身上。老先生背对着他,正用捡来的干柴生火,佝偻的脊背在摇曳的火光里忽明忽暗。“冷……”他迷迷糊糊哼唧,陈先生就转过身,用掌心贴上他的额头,那掌心带着柴火熏出的糙热,却比任何药都管用。

“疼不疼?”先生问,声音和现在一样温和。他点点头,又摇摇头,说不出话。

先生忽然从怀里摸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,打开是半块干硬的麦饼,掰碎了泡进陶罐里,就着柴火慢慢煨。“你爹走那年,托人带过句话。”先生的声音混着雨声,低低的却很清楚,“他说咱珩儿是块好料子,就是性子太急,得经点事儿才能沉下来。”

他愣愣听着,爹的模样在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,只记得临走时那双按在他头顶的手,很沉,带着山泥的气息。

“知道为啥山里会下雨吗?”先生把温热的麦饼糊糊递给他,粗粝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,“地脉在底下喘气呢。它像个人,也有累的时候、疼的时候,喘得急了,雨就大了,山就晃了。可再难捱的时候,也得等着云开。”

“就像现在?”他含着糊糊,含糊地问。

“就像现在。”先生笑了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火光,“你看这破庙,梁快塌了,墙也漏风,可只要咱爷俩在这儿守着,它就还是个能遮雨的地方。人活着啊,总得守点什么,疼也得守。”

那天夜里,他缩在先生怀里听雨声,听先生讲那些走南闯北的故事——说见过能跟地脉说话的异人,说真正厉害的不是刀枪硬,是心里那点不肯垮的劲儿。最后醒来时,雨停了,阳光从庙门的破洞照进来,先生正用石头在地上划着什么,见他醒了,拍了拍身边的草堆:“来,咱算算还有几天能出山。”

……

记忆里的雨声和此刻地脉震颤的轰鸣重叠在一起。魏珩望着胸口跃动的金光,忽然懂了——先生当年说的“守着”,说的“地脉会疼”,原来早就为今日埋下了伏笔。爹留下的期盼,先生教的道理,都在这阵灼痛里活了过来。

是啊,疼,可他在护着啊。护着这些哪怕骂他、却也是陈先生曾守护过的人;护着自己心里那点“不想做庸才”的执拗;护着两代人未曾说出口的托付。

“我不放弃!”他嘶吼出声,声音撕裂了混沌。

胸口的砚台爆发出刺目金光,光芒穿透他的躯体,将黑气与利刃寸寸碾碎。魏珩望着陪伴自己十几年的砚台在光中化作金辉,如活物般钻进他的丹田——那里瞬间暖意融融,仿佛有了第二个心脏在搏动。

远处云端,几道身影静立。

青衫老者目光微凝,指尖捻诀扫过下方少年,轻声道:“灵根有缺,竟是天定的绝脉……寻常人早该断了仙途念想。”

白衣女修望着那道冲破混沌的金光,指尖玉简轻颤:“偏生他以凡躯抗地脉怨气,守着这颗赤子心不肯放——倒是把先天灵胚的灵窍,用意志硬生生撞开了。”

玄衣人望着下方重新站直的少年,声音里带了丝赞许:“以意志补灵根之缺,以执念铸第二丹田……这栎阳镇的乱局,倒真炼出个异数。”

镇中心,魏珩缓缓站直。丹田处的暖意流遍四肢,谩骂与幻境留下的伤痛仍在,可他的眼神亮得惊人。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他不再是那个困于绝脉的少年。体内那块用意志凝成的灵宝,正与他一同跳动,沉甸甸的,全是要继续走下去的分量。

地脉的震颤还在继续,但魏珩握紧了拳。这一次,他不再是孤身一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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